第一百七十五章 霜刃未曾试-《出鞘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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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这点力道,连骂人都只会捡“畜生”这般寡淡的言辞,听在韦承志耳里,不痛不痒,完全无感。

    他弯下腰,凑近少女脸颊,闭眼闻了闻,感叹道:“阿珂妹妹,你好香啊。”

    李子衿微微皱眉,看样子,侍女阿珂不知被那登徒浪子以什么手段限制了行动,这才无力反抗。

    眼见为实之后,事情的脉络便已经清晰了然了。

    正当韦承志打算对床榻之上那位少女上下其手之时,李子衿随手捡起那块瓦片,以指作剑一个横劈,将瓦片碎成两截,随后猛地往屋内掷出半截瓦片。

    韦承志半弯着腰,来不及躲避,可到底是三境武夫的体魄,只受了点皮外伤,堪堪见血而已。

    “谁?!”

    正在兴头上,竟然被人从背后偷袭,且不提中断了那一抹“兴致”的不爽感,任凭是谁在这种时刻被人从背后来一记,估计都不会好受。

    怒火中烧的韦承志猛然转身,抬头望向房顶那个缺口。

    有急促的脚步声传来。

    他的视线也顺着那些脚步声,由左向右,逐渐往外看去。

    脚步声忽然消失。

    韦承志不敢大意,已经悄然提起一口武夫真气,随时准备迎敌。

    下一刻,一柄苍翠欲滴的长剑破空而至,窗户应声而破。

    碧绿长剑只冲韦承志面门,他摆出一个拳架,气沉丹田,蓄力,出拳。

    一拳向右猛挥,将疾驰而来的碧绿长剑拍向一旁,斜飞而上,深深插入房梁之中,发出“咚”的一声沉闷声响。

    还未等韦承志反应过来,就有一个青色身影,从那被长剑刺破的窗户之中,凌空翻滚而入。

    李子衿一拳横挥,正是韦承志刚才格挡掉翠渠剑的那一记拳招。

    少年现学现用,与韦承志那记拳招,竟有七成相似。

    眨眼之间,拳已至!

    就在李子衿认为这一拳必中之时,不曾想那韦承志脚下发力,身形急转,强行以一个扭腰,侧过身子,躲过少年这一记拳招,并且瞬间伸出左手,紧紧抓住李子衿的手腕,右手手肘一个猛坠,砸向他的胸膛。

    床榻之上的阿珂认出来人,惊呼道:“公子小心!”

    这记肘击精准无误地砸在李子衿胸口,瞬间让他感觉如同胸口有巨石崩碎,五脏六腑都为之一颤。

    到底是三境武夫打二境武夫,体魄的优势不言而喻。

    但就双方这第一个回合的互相换拳,李子衿落在明显的下风。

    可他的目光,看似死死盯住韦承志,其实却一直以眼角余光斜瞥右侧房梁上的翠渠剑。

    少年吃痛不已,脚步却出奇的快,脚尖轻踩地面,空中一个翻转,再在桌上一个蜻蜓点水,借力跨过韦承志,一跃而上。

    在接近房梁的一瞬间,李子衿这才强提武夫真气,一把握住剑柄,手腕猛地发力,又借身形下落之势,抽出翠渠剑。

    下方有拳在等少年。

    李子衿背对地面。

    韦承志的嘴角已经上扬。

    床榻之上的阿珂目光惊恐。

    千钧一发之际,李子衿挽了一个剑花,倏忽之间便改握剑为倒持翠渠,并且猛地朝自己面门狠狠一戳。

    随之而来的,便是他的头颅以近乎于不可能的速度侧开,露出一截无比刺眼的翠渠剑尖。

    剑芒。

    而韦承志那本来挥向李子衿头颅的一拳,自然无可避免地落在了凝聚有剑芒的翠渠剑尖之上。

    的确是血肉模糊的一拳,只不过,血肉模糊的,是他自己。

    锋利无匹的剑芒,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割裂开韦承志的拳头,皮肉岂能挡住白刃?

    三境武夫,在三境剑修面前,更是在李子衿自创,几乎可以与剑气杀力媲美的剑芒之前,毫无一战之力。

    这也算是“迎刃而解”了,韦承志的拳头露出森森白骨,几乎解体。

    而在他即将发出惨叫之时,李子衿已经飘然落地,再度递出一剑。

    这一剑,甚至无须剑芒开道,仅仅以翠渠剑尖的锋利程度,便轻易贯穿了韦承志的喉咙。

    就连床榻之上的阿珂,脸上都被溅上几滴鲜血。

    少女既喜悦,又惊恐。

    喜悦那畜生没有得逞,还死在了李子衿剑下。

    惊恐于他死亡的方式,太过于惊悚血腥。

    毕竟阿珂是第一次看见一个活生生的人,死在自己眼前。

    李子衿抽出翠渠,神色矛盾。

    正如少年当时对另一名年纪更轻的草鞋少年所言,“杀人从来不是一件容易的事。”

    即便拥有充足的出剑理由,哪怕知道此人就是十恶不赦之徒,就是该死。

    可要亲手剥夺一个人的生命,这样的滋味,绝不是区区一句“替天行道”,亦或是“惩恶扬善”就可以一言以蔽之的。

    只不过眼下的情况,由不得少年沉浸其中。

    他只要知道,如果不杀掉韦承志,自己就会死,那便足够。

    李子衿来到床榻前,扶起那个衣衫凌乱的少女,问道:“你没事吧?”

    阿珂乞求道:“我没事,李公子,小姐也被关起来了,求求你救救她吧······”

    少女知道自己没有资格去强求这位公子再付出些什么,毕竟他们只是萍水相逢的关系,对方能够愿意拔刀相助,从恶人手中救下自己,已经殊为不易。

    可眼下,阿珂也实在没有第二个人可以求助了。

    在说这话时,她一直盯着那青衫少年剑客看,生怕对方会拒绝自己。

    不曾想那位公子,竟然出奇的痛快,立刻答应下来。

    “能走动路吗?”少年问道。

    “不行,完全使不上力气,就连说话都已经很吃力了。”阿珂回答道。

    “你是怎么失去力气的,他们是给你吃了什么丹药,还是利用什么古怪的檀香?”李子衿替她穿好衣裳,目不斜视。

    少女泫然欲泣,苦苦哀求道:“之前在街上,我便感觉后背被人戳了两下,然后行动就不受控制,只能跟着那个老头子走,我看小姐也是这样,一直被姓韦的扶回了这里。再然后,姓韦的把我带到这里,老头子带着小姐不知去了哪里。公子,求求你救救小姐吧。”

    李子衿起身,握住翠渠剑,沉声道:“姑娘放心,我不会坐视不理。刚才的动静很可能已经引起那人的注意,我也不知道你被什么手段限制了行动,姑娘不妨先待在这里。解铃还须系铃人,只有找到那老头,才有机会带你们离开。”

    青衫少年剑客匆忙向门外走去。

    只是忽然想到了什么,他仍觉不妥,又回过头来,走到床边,歉意道:“阿珂姑娘,得罪了。”

    在少女惊愕的目光中,李子衿抬手一记手刀,斜劈在她后颈,力道拿捏得极具火候,刚好让阿珂昏了过去。

    李子衿又将少女放倒在床上,伸手探了探她的鼻息,呼吸缓慢,依然陷入沉睡。

    这样才算做戏做足,哪怕是自己不在房间内,那老头先一步找到这里来,看见昏死过去的阿珂,也不会将韦承志的死归咎在她头上。

    那么接下来,只需要找到那位姬姑娘的位置了。

    他加快脚步,去往另一间亮了灯的屋子。

    虽然先前与韦承志的殊死搏斗,自己没让他发出惨叫声,可到底是在屋中打斗一番,一些磕磕碰碰的小动静总摆不脱,李子衿不敢确定那华服老者一定没有察觉,便只能小心行事。

    这次他没有选择跃上房檐。

    因为之前在房檐上走,其实是自己欠缺考虑了,若遇上韦承志这个三境武夫还好。

    可一旦是那位境界不知是五境还是六境的华服老者,那么自己只要在他的屋顶走动,哪怕自己再小心,动静再小,也一定瞒不过他的耳朵。

    踩动砖瓦的响声,比踩在平地上,动静可大多了。

    李子衿一手握着剑柄,一手握着剑鞘,来到房门外,侧耳倾听。

    屋里出奇地安静。

    按理说,夜深人静之时,哪怕是在屋中走动,也会留下痕迹。

    难不成烛火点着,人却睡了?

    就在李子衿刚打算往窗户纸上戳一个洞时,屋内传来一位苍老的声音。

    那人桀桀笑道:“房外偷听,可不是君子所为啊。”

    知道自己已经暴露,李子衿便不再做多余的无用功,抬起翠渠剑鞘,坦然推开房门。

    他看见华服老者背对着自己,而那位姬姑娘,不知所踪。

    少年剑客一手握剑,一手拿着剑鞘,气定神闲,微笑道:“强掳民女,难道就是待客之道?”

    老者微微侧过身子,以眼角余光打量了那青衫少年剑客一眼,啧啧道:“好个伶牙俐齿的少年郎。”

    华服老者在打量着李子衿,李子衿在打量着这间屋子,视线快速掠过屋内各处角落,都没能找到那位姬姑娘的踪迹。

    两人都没有急于出手。

    华服老者不急于出手,是出于绝对的自信,而这份自信,来源于他与这少年剑客之间巨大的实力差距,他一眼便看出这少年剑客,不过筑魂境修为而已,即便是剑修,区区四境,也不会是他的对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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