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九十五章、玉簟凉(三)-《浮生为欢几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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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思来想去,这也不行,那也不可,陈芸只觉脑子要变大了,赶巧看见冯妈妈在身边,不禁灵机一动,道:“冯妈妈是太太身边的老人了,耳闻目睹,定然学了不少本事,如今多事之秋,太太不在府里坐镇主持,我也要回去奔丧,唯恐府中生乱,只得求妈妈临时出面了!”

    冯妈妈心里高兴,可面上却不动声色,道:“奶奶可折煞我了,我不过是在太太身边服侍,即便长些见识,那也只是皮毛,恐怕到了眼前,未必能够顶用,何况,我是下人,无权无势,即便奶奶授我管家之权,恐怕底下那些人也未必真心服气!”

    陈芸听她话中虽在婉拒,可句句不透出接手管家的为难,情知她不是没有当官的心,于是慢悠悠道:“妈妈说的这些,倒也是大实话,府里的下人确实不好辖制。可是,事发突然,我已无计奈何了,看来只有明日禀明老祖宗,凭她老人家决断了!”

    冯妈妈目光一动,旋即点了点头,表示赞成。

    翌日,陈芸衣不重彩,一早到乐寿堂请安,打算将祖父亡故的消息告知沈母,不想吴夫人恰巧也在,只得从新计议,曲曲折折地将自己的难处说出来,任凭沈母调度。

    沈母念及自己垂垂老矣,无力监管,理所当然要推举吴夫人管家,不料吴夫人过惯了无思无虑的日子,揽权霸势的心日渐淡了,又想着那句‘炒下豆子众人吃,打烂砂锅一人赔’,一发不肯接管府务,只推说自己最近身子不爽利,没有精力管事。

    如此一来,倒将难题推给了沈母,既不能不放陈芸回去奔丧,又不能眼看府里乱成一锅粥,真是头疼脑大。

    陈芸眼明嘴快,见沈母皱了眉头,赶紧道:“我这里倒有一个合适的人选,只不知当说不当说?”

    “但说无妨!”沈母蹙着眉道。

    陈芸缓缓张口:“常听太太夸赞冯妈妈精明干练,如今府里既无人能出面主持大局,何不让她临时顶替?”

    “倒是可以一虑,她男人邓善保管了外头,再由她管着里头,里外得宜,倒也妥当!”沈母面色平静地说着,忽然眼中异色一闪,道:“只是,账房要紧,不可轻易

    托付!”

    “老祖宗尽管放心,我已前后思量过了,这几日不动账上,只许冯妈妈代管灯火守夜之事!”陈芸有条有理地说,“其他的,还望老祖宗和二太太多多费心为是!”

    沈母点头称好,吴夫人碍着沈母,只得点头。

    商议已定,陈芸再不耽搁,一面命人唤了冯妈妈到跟前,好生说了一番管理细则,才肯放了对牌,一面又命人去通知沈雪茹收拾细软,回去奔丧,然后姑嫂俩一同上路。

    路上槐密柳实,荷润花香,一派夏日盛景,无奈姑嫂俩心中戚戚,全然没有心情观赏。

    堪堪到了中午,马车进了庄子,一犬吠形,百犬吠声,绵绵不绝地开始在耳畔作响。

    姑嫂俩无心关注这个,只是面色惨然地保持着沉默,直到下了马车,才露出一点人色。

    携手并肩进了小院,姑嫂俩只见院里到处挂了白幔,四季杂物全给人清理干净。厅堂中门大开,当堂陈了一具棺木,棺木合得严丝合缝,棺前摆着案几,案几上放着香烛、果点,案几前有一方褐绿铜鼎,鼎里正冒着黑烟,似乎才烧过黄昏纸。

    姑嫂俩互望一眼,快步进了偏堂,只见严氏弯腰站在桌边,一手提壶、一手斟茶;金氏、陈氏面带伤心坐在罗汉床边,一个嘤嘤哭泣,一个唉声叹气;陈母倒是安稳,只面无表情躺在床里,但红肿的眼泡已然说明了老人家也有过一阵撕肝裂胆的经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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