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页 船夫悠闲掌着舵,听得船厢歌声悠扬,耐不住口中寂寞,也跟着用苏州小调唱道:“依山傍水房数间,行也安然,住也安然。一头耕牛半顷田,收也凭天,荒也凭天。雨过天晴驾小船,鱼在一边,酒在一边。布衣得暖尤胜棉,长也可穿,短也可穿。” 夫妻俩正品赏少女美妙的歌喉,忽然听见船体外也有人唱歌,不由惊奇,互相对视一眼。 沈复无惧无畏,眼光一动,毛腰从船洞钻出来,然后一面扫了眼不停碰撞船舷的荷花,一面朝船夫道:“船家,你唱的什么?” “家乡小调,小相公难道没听过?”船夫手撑竹竿,精瘦的身板忽低忽高,很有规律可寻。 “或许从前也听过吧!”沈复嘿嘿一笑,又问:“敢问船家姓甚名甚,何许人也?” “老夫姓名章大,从小长在沧浪亭畔,高堂已经不在,下有妻子,因为兄弟间排行老大,所以大家也称呼我船老大!”船家甚是憨厚,言语也颇为亲切,“我放浪形骸惯了,虽然已经娶妻生子,可平素拿船只河流为家,当日月星辰为伴,倒也过得逍遥自在!” 沈复听了船夫的身世,不禁感叹:“浮家泛宅,放形浪迹,船家倒是至情至性之人!” 船老大听不懂这文绉绉的话,只是含笑不语,沈复也没什么话再问,只好蹲身钻进了船洞。 舱里,那少女已经停了歌唱,此时正拿本嗓与沈雪茹交谈。 刚巧沈雪茹见沈复回来,便贴着少女的耳朵窃窃说了几句。 少女听罢,偷偷瞄了沈复一眼,然后嫣然而笑。 沈复见她笑容浅浅,心中纳闷,便怀着疑惑坐到陈芸身边,然后牢牢审视着沈雪茹不说话。 船外,船老大又抬起黑不溜秋的脸庞,继续唱道:“粗茶淡饭饱三餐,早也香甜,晚也香甜。闲暇无事鉴书篇,名也不贪,利也不贪。夜晚妻子话灯前,今也谈谈,古也谈谈。” 这夜,繁星闪耀,月光婆娑,柔柔的光线铺洒在湖面,映得两岸杨柳稀疏横斜。 船老大过惯了水里生活,又兼不多久就能回家,此刻望见周边美景,心里漾满了安闲自得的喜悦,于是他咧嘴一笑,缓缓张口:“日上三竿犹在眠,不是神仙,胜似神仙。日出东海落西山,愁也一天,喜也一天。遇事不钻牛角尖,人也舒坦,心也舒坦。” 很快船到岸边,少女知道即将分别,便笑着问沈复:“若是有缘再见公子,公子还会找我唱曲吗?” “姑娘的声音宛如天成,美妙而不可言,若是再有机会相见,一定再让姑娘清唱几曲!”沈复含笑说着,又话锋一转道:“不过,请姑娘唱曲可不便宜,我得带够了银子才行!” 少女面上一红,颔首道:“若是 便宜,连人也廉价了,以后可不成了供人取乐的了?” 沈复点头称是,继而付了船资,慢慢将陈芸、沈雪茹扶掖下来,然后又打量了少女一眼,才含笑离去。 将近亥时,明月已经升到中空,可朱雀桥两头依旧热闹,许多结伴走月亮的妇女穿来过去,言笑晏晏。 三人拾级而上,堪堪要到桥顶的时候,迎头来了许多路人。沈复专心护着陈芸,没太在意沈雪茹,所以当听到有人惊呼时,沈复满脸紧张地朝沈雪茹的方向望去。 第(1/3)页