闲情记 第七十九章、渔家乐(二)-《浮生为欢几何》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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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陈芸心里也开心,只是不敢表现太明显,便道:“太太的病也快痊愈了,家里头热,不如随我们一道去吧!”

    “虽则咱们府在沧浪亭那里有宅子,可统共也只有三间院子,若我随你们一道去,你二伯母难保不要过去,到时拖家挈口,人一多,只怕连个站脚的地也没有,还不如在家里安生呢!”陈氏有条不紊地分析着,又道:“不过,雪茹喜欢那里,你们小两口带她一块去吧!”

    小两口见陈氏爽快允准,皆开心不已,于是又乘兴说了些家常话,然后双双告退。

    出了院子,小两口心情甚好,且说且笑,又见院外的牡丹开得火暴,芍药妖冶,月季芬芳,不由心里更加松快。

    回到住处,沈复见盆里的兰花土松了,就拿小铁铲培了培土,又慌里慌张地打了些水灌溉。

    陈芸见他如此宝贵兰花,心里暗暗发笑,独自坐到平头案前,捧了本《荆钗记》看。

    沈复浇完了花,回头见陈芸在专心致志读书,就好奇地凑了过去,道:“你成日看这些闲书,虽说解了闷,可终究于修养学识无益,怎么不想着换一本看看呢?”

    “你架子上摆的要么是四书五经,要么是二十四史,我一介女流,看了着实无益,所以只拣唐诗宋词品读,今个也是凑巧了,刚好看见这本书,就拿起来读了读!”陈芸说着,两手将书本捧起来,慢慢送到沈复眼门前,道:“喏,你瞧,我才看了个开头!”

    沈复瞟了一眼,回身笑道:“我从外头寻了本《石头记》,挺好看的,你有空可以瞧一瞧!”说着,从一堆书里翻出一本蓝皮装订的书,然后春风满面地交到陈芸手中。

    陈芸不太在意,只是撩开书脚瞥了瞥,然后就随手丢在一边。

    沈复见她不喜欢,不免失落,又见案头放着一摞纸,信手取来,只见每一张纸上面都落了字,或是一句诗,或是一篇诗,有的按律依韵,有的无章可循,不

    由笑道:“你既有闲工夫写诗,也该学学押韵才是!”

    “这些诗,全是我在无人指点的情况下写出来的,虽登不得大雅之堂,却也勉强可以了!”陈芸说着,嫣然一笑,“你是最会作诗的,我可不敢在关公面耍大刀,得了,我也不必苦心费力背地用功,只消拜你为师,从此以后,你就好好教我如何写诗!”

    “既拜了师傅,可不能夫妻相称了,以后,你见了我,得称师傅才行!”沈复说罢,洋洋得意地笑了起来,又仔仔细细地那摞纸收整起来,拿一张干净无字的薛涛笺盖在最上头,题道:“锦囊佳句!”

    “锦囊佳句?有什么出处没有?”陈芸好奇地问。

    沈复想了想,道:“这个典故出自《全唐文》,说唐朝诗人李贺喜欢出游,身上背着古破香囊,每当途中遇到山川形胜的时候,心中有感而发,就写下来,投在香囊里面。”

    陈芸听了,点一点头,又随口聊了些闲言碎语,堪堪也到了正午。

    夫妻俩用了午饭,陈芸忙着收拾沈复带回来的行囊,沈复却是闲着无事,坐在罗汉床上出神。

    正发着呆,沈复冷不丁瞧见对面的小立柜顶放着一摞书。他心中纳闷,挺起脊梁踱步过去,然后拿到手里翻阅。

    因见每一页书眉书脚落着蝇头小楷,沈复便笑道:“嘿呦,我不在家这段时间,芸姐儿倒成个女状元了!”

    陈芸正叠整衣服,突然听了他这番言语,不由笑道:“你以为我想当女状元呀?还不是情势所逼吗?自打太太伤暑以来,我每日都要帮太太查对账目。你也知道,我识字不多,几乎每回看账册都遇见生字,所以啊,为了不人前出丑,也只有暗地下功夫了!”

    沈复笑容灿烂,道:“你要想多识字,买本《康熙字典》即可,何必看《全唐诗》呢?”

    “我也知道《康熙字典》收罗的字多,可那么一本厚书,里面拗口的字也不少,相较而言,还是读《全唐诗》好!”陈芸微微笑着,“再说了,读了这本《全唐诗》,我现在不光能识字,还晓得如何写诗了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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